让我来介绍介绍这个学园吧。
说这句话的我本意并不是想在前往图书馆、寻找辛西娅踪迹的路上,把所见到的风景都描述一遍。
因为与其他学院相比,森林大学有一些闻名于世的特殊之处。我认为非常有必要对其做一个基础的说明,就像是旅游时必备一本攻略小册子,不明了自己所看到的屋子、石头、树有什么背景含义,就无法获得一趟出行的价值。
同时我也希望不了解详情的人不要对我的友人、那狂人们的一员、辛西娅产生什么偏见。
——这都是这所超脱于世的学园的原因。
森林大学靠近海岸、准确来说是建在海上,整个学园被打造成像航母一样密不透风的生态园。它漂浮在距离海关不远的位置,正好能吃到补给线。假如从高处俯视,这座“海岛”就像一只戴着皇冠的鲸鱼。
那皇冠其实是空中信标,与信号接发器的功能类似,用于与卫星进行信号对接。其中还堆积着其他的一些用途不明的探测器(因为是学生自主研究的,申请报告并没有公开出来),让原本简洁的“小行星”被迫套上几圈星环。
从一圈到几圈、不停扩大的环系统被人投诉了许多次——干扰信号、缺乏有效管理等等,却被按下不理,具体缘由未知、相关协议也还未出台。
我想,不明情况的人大概永远也不会抬头去看看自己头顶上的天空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吧。——那天空是虚假的,包括阳光也是经过二次释放才到达地面。
与现实别无二致的景象几乎无法令人察觉到,它原来是人工投影!
毕竟,真实可感的温度、天气变化也很真实。谁会胡乱猜测理所当然的事情呢?
常有一些大胆的学生控制着无人机飞到显示屏处,小心地拍摄,然后写出好长一篇论文像模像样地分析。
#论虚拟天空的分屏如何拼接并拆卸#
#虚拟天空为何同时做到投影和光能处理#
#新型材料是否有改进空间#
等等。
当然,考虑到虚拟天空建成后肯定会有一些不明飞行物要挑战一下权威,建筑师们在宏屏前约一米处拦了一道电网。其外侧,则用加厚的“铁板”一层层地压紧——就算是小型陨石也不能破坏,可谓是十成十的牢笼。
学生们把这片足以以假乱真的天空称之为森林学园第一设计、学园的明珠,它与其他几种技术一起霸占了“丛林榜”榜首前几名的位置,从未动摇过。
说来可笑、现在被当做一史诗级的工程最初也只是个天马行空的玩笑想法罢了,真正在实现它时几乎被所有人嘲笑是异想天开。因而,当做笑谈的次数一多,学者们真的就开动脑筋了,有的给计算机升级换代、有的开始自制卫星、还有人组织了一个人数不少的团队专门开发一种新型分子材料,用以建造虚拟天空。
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与传统的光能复合材料不同,这种材料除了要考虑材质中需包含与可见光谱区的能量相对应的能级跃迁的发色体粒子,和为了获得较低的红外发射率、以减少自身辐射热损的红外反射层之外,还需考虑实时投影、抗灾害性、统一分屏管理、可维修性等复合功能。
单一功能用手边就有的材料就能实现,复杂的功能却不能。因为材料的不兼容性,复合起来有很大几率会产生性能冲突。比如,显示屏通常保持一个适宜的温度才不会损坏电子设备,但光能材料一定是吸热的。如何处理这些矛盾,如何完美地扬长避短,学者们很是苦恼了一番。
甚至有人断言,“根本就是一件画蛇添足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让一块手表既能打电话又能上网呢?”
普通工程师做不到,这群天才们可不认为自己也不行。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钻进了牛角尖。——这些家伙、有时候意外地孩子气。
建设学园的工程师、即最初聚集在一起的那一批学者们总共有一千八百二十人,投身于虚拟天空的就有三百多个。
学园建造共历时二十三年,学者们没天没夜地往实验室里赶,轮番改换小组成员,在通信学、新工程学、材料学、机械组装学、电子微雕学……上面大下功夫,导致这些工程技术的发展速度一日千里。
“如果让森林学园的天才们组成一个团队,发挥百分之百的力气,大概科技一瞬间就能推进一个世纪吧。”
当今世界已经具备了必要的基层科学要素,就算是填鸭式的人才来搞研究,科技也能呈指数级增长。但也不得不承认,天才这种可恶的存在、一个人就能造就一个时代。
森林大学的天才们尤其。
占地约四万平方公里,其中三分之二都属于科研机构。这样一个地方,毫不夸张地说,就连学园岛外面都有一个营的军队驻扎,更别提整个学园内部无处不在的自律机器人和监控设备。
在这儿居住的人,是没有资格谈论隐私的,因为就连生命也不属于自己。
学生们有时会如此自嘲:“我们只是才能的容器罢了。自由?不需要。没有人格的我们和外面已经彻底隔绝。”
但、森林大学建初的原旨并非如此。
——天才们都是极端派。
我不记得谁说过这句话。
的确如此。
除却超出常人的坚持力,还有思想上的极端自我。
再简单的事情,落到天才的眼中都会变成一件束缚自我的衣服。他们习惯**了,就不能容忍一丁点强权。
如果说,生活在一群凡人中间会让天才被打压,让他们感觉压抑,但是因此建造一座废除所有权利的乐园,仍然令他们觉得不快。
“为什么天才就要遭受偏见?忍受异样的眼光和苛刻的要求也就罢了,还要被隔离!”
真是天大的误会!
用一句话总结:聪明人永远想得太多。
“学术自由,废除偏见。”
森林大学的初衷、未经过扭曲的祝愿大概被遗忘了。
这则校训由最初的一千八百二十位学者们的领头羊、戴森·维也纳研究机构和汉民学术团队的首领、戴森教授和李学民教授共同拟定(当时这两位教授都是年仅三十便获得诺贝尔奖的天才)。
我是如此认定的——戴森教授和李学民教授不仅拥有举世无双的才能,同时心胸与信念也是常人所不能及。建造学者的乐园,这种理念让我记起20世纪20年代的哥本哈根学派,其成立之意也是为了打造一个理想化的学术环境,供天才们发光发热。
但是如果把一切权利都交到天才们的手里……就当下的人文风气而言,绝对、百分百、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为了帮助这些可歌可敬的学者们实现他们美好的理想,政府聘请了一群低调且热于奉献的“社会人士”,暗地里签订了一系列保密条约,然后投放到森林大学的维护工作中去。
这实在是先见之明。
看看这些日益嚣张的狂人们提出的都是什么协议!
允许宗教治国(希望给予宗教组织以治理学生的权利)。
允许权利掠夺。
允许佩戴枪支。
允许**(注:这是一位女性天才所提出来的)。
允许谋杀与被谋杀(双方都赞同的条件下)。
允许毒品交易等。
包括最恶的一条:允许丛林法则。
还有一些禁令。禁止纸币交易(据提案者所言,纸币是对有纸币恐惧症患者的歧视)。
禁止养育动物。
禁止人口劳动。
禁止教学提问等。
同样有最恶的一条:禁止出入森林大学。
那些零散的条例暂且不言,我所清楚的是,最恶的两个条令竟然真的通过了!?
我不知道审核条令的那些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事实的确如大家所想的那样,学园司法部、这个几乎全部由“社会人士”(并且大部分都是心理学人士)组成的、原本只是一个看护性质的部门,在最初几年里几乎每天都在遭受恐怖袭击,比如机械炸弹啦、化学投毒啦、生物毒气啦等等。而且年年排在最差部门投票的榜首之位,远远甩开了第二名的学生会。
因此,它也成了唯一一个不得不设立在学园外面的部门。
令人啼笑皆非的可悲事实。
也正是因为天才们的危险性,森林大学的初衷扭曲了。
源源不断的军队和特工以悄无声息地方式潜入了学园,在冲突还未正式升级之前,政府强硬地插手、试图把核弹的按钮控制在自己手里。
这是一场没有公布于世的斗争,相关资料几乎全部被封锁或者销毁。
天才们的傲慢和天真是必然的。他们付出了来之不易的自由、作为对抗外界呼吁“废除森林大学”的代价。
好了,乌托邦变成了斯巴达堡垒,学者们玩笑着所搭建的森林大学彻底封闭了自己。
有才之人无论在哪儿都能获得最好的资源。
天才们对这一点自知之明展现出非常傲慢的姿态。
原打算向社会输出更多人才的学者大学,最终异化成天才们对抗外界的罪恶巢穴。
最初的一千八百二十位学者们是否预见到这一未来、我无法考虑,我只是疑惑并好奇着,这所只建成十九年的学园岛,如今在外界眼中是怎样一个模样,而过去的十九年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导致两条最恶的条令被通过。
一定经历过非常多的矛盾和流血吧。
尽管如此怪异,却仍然存在。
哪一方参与、哪一方妥协、哪一方煽风点火、哪一方仇恨、哪一方准备爆发?
对此,我非常、非常地好奇。
好了,话题有点跑偏,我们来继续了解学园的表象吧。
除了虚拟天空,森林大学的照明系统也是一大奇景。
建筑师们联手各方学者设计了一款别出心裁的信息传输通道——他们将电路系统与建筑融合在一起,墙壁、天花板、地板、甚至下水管道,都用特殊的纤维材料刻出电路,然后加上涂层。
起先是考虑到电缆和电线杆的不美观,想把这些“裸露”的零件隐藏起来,进而进化成电路微雕,进而地进而,连照明系统也被囊括进去,变成了一项艺术工程。
其余的还有虚拟天空工程旗下的衍生工程,如天幕系统,配合建筑外墙面上的投影材料所形成的环境投影系统,用以更换生活场景。
地铁系统,虽说是地铁,其实是由一座巨大的中央启停站对永动流程线上的静止车厢进行抽调,有点类似于并发进程的调度。
生环系统,全名为自然生物模拟环境系统,它是整座学园岛上所有植被和自然土地所组成的一个系统。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到“皇帝树”。名字很霸气,此树本身也很庞大。当我们用巨大来形容一样事物时,它只是出乎意料,但用到庞大这个词的话,即无法想象了。
皇帝树正是如此。
高达近两百米,树冠像千层裙摆压将下来,遮天蔽日、密不透风。我甚至怀疑它会把学园岛压沉。好在学园岛底部并不是真正的泥土,而是斥资无数所打造的新能源动力舱,——这些新能源甚至能供应一个小国家的所有能源需求。
实在是可怕,难怪学园岛会被强制管理。
一面心想着,一面又庆幸。
好在如此,一旦进来就难以出去。当然、这不是指进入森林大学就很简单的意思,而是进来的难度已堪称地狱级别,但后者的难度比之更难、不亚于从炼狱里七进七出。——学园岛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固若金汤。而且我也不想再出去。
比起自由,我更渴望的是价值。
我这个人,根本不关心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关心任何人的死活。
即使在森林大学这一培育异类的巢穴里,我也找不到朋友。但这只是几乎,我唯一的朋友、辛西娅从单方面宣称是我的友人、历经一年、我仅仅没有否认罢了。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辛西娅也是一个自我主义者。
如果有谁认识我,除去辛西娅的原因,完全想不到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甚至可以自豪地宣称,“从出生至今,同我交上朋友的人,不超过三个。”
——到底哪里值得自豪了?!
辛西娅在的话,她一定会这么咆哮。
唉,忽然有点想念辛西娅了。
离开宿舍前往图书馆的路径,在整个学区范围内,相当于一条对角线。
比起四万平方公里的占地面积,一个十几万人的学区能有多大?
尽管如此,用步行的速度,我走了一个多小时。几乎去掉半条小命。
为什么不坐地铁呢?
啧。
社交恐惧症。
任何公众场合,只要视野内的人密度达到0.5人/平方米,就会恶心呕吐,甚至晕厥。
——就算是废物、活得也太累了吧?
给我好好地感动啊混蛋!
到达图书馆门口,在看到蹲在台阶上嚼着口香糖的辛西娅的瞬间,我的回应只有一个拳头。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混蛋?”
辛西娅挨了一拳却笑嘻嘻的,“为什么我要知道?”
看起来她似乎安然无恙,没有遭受什么意外的生理伤害。不过,往日人潮涌动的图书馆此时已经门口罗雀了。零稀的几个人影也只是举着相机对门口的黑白条纹封条大拍特拍,应该是新闻部的人。
我松了一口气。
“哼!你不是没死么,也没有残废……喂——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摆出一副生气的面容都很累,我索性面无表情,瘫坐在辛西娅身边。
哎唷,两条丧家之犬。
辛西娅抱住手指,一阵噼里啪啦关节交错的声音刮过耳朵。她很烦躁。辛西娅一向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心情不好就代表有什么麻烦正让她感到苦恼。
苦恼的时候有人倾听,辛西娅就忍不住要说话。
“嗳,我问你,你有没有听说那个新闻?”
“哪个?不过不管是哪个我都不知道。”
“也是。玛瑙是一条废鱼嘛。”
“唉,就是关于废除实体图书馆的那个提案,开始我以为是在开玩笑,司法审核的那群家伙不会给通过的。但是。”
说到“但是”,辛西娅吹炸了口香糖泡泡,用舌头卷回来、继续咬牙切齿地嚼着。
要是以往,辛西娅应该会在手指里夹根烟,但是因为前几天发出了“为了保护我的肺,我要戒烟!”的宣言,辛西娅狠下心买回来一大箱子的薄荷味糖果、含片、口香糖,表示“烟瘾犯了就嚼糖”,并重点强调,“玛瑙一定要监督我!”
“辛西娅也有做不成的事情吗?”这么嘲笑了一句,她便改口道:“那就见证本辛西娅大人的又一成功案例!”
宣言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在我不在的时候,辛西娅似乎也严格遵守着自己的诺言。
仔细闻闻,也没有烟味儿。那种抽完烟用手段掩盖罪行的人最令人厌烦,辛西娅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吧。
如果她是的话……
我不愿意去想这种可能性,就像我不喜欢把秘密宣之于口一样。
辛西娅没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随手撸了把头发,发丝顺着指缝光溜溜地滑走。
“妈的,呸!”她突然骂了句脏话,一生气就爆粗口也算是辛西娅的一种性格特征了。但在走神的时候听到一声暴喝,还是吓了我一跳。
“这么无理取闹的提案居然也给通过,最近是有什么大事被压下去了还是怎的?学生会,文化部,还是人理协会?这些恐怖分子还在坚持不懈地瞎搞,审核都能伸手进去了吗?连我们最后的净土都要染指,有没有人性!?”
辛西娅所说的净土大概是指司法部门。恕我不能赞同这个恶心的比喻——我在心里吐槽道。
“不行,没可能,我绝对不会让这些家伙把我心爱的图书馆给拆掉!”
“心爱的图书馆”也很恶心。
辛西娅对此浑然不觉、她沉浸在自己的计划里飘飘然着。
“我要让那群混蛋明白,实体书可是保存着世界真理的圣杯,给我好好尊重啊!”
说着,辛西娅又把目光转向我。
“喂,预先打个招呼,以后别跟我扯上关系,拖家带口的多难看!我要潇洒而又英勇地战斗在第一线,哼,提案?就是法律我也给它摆平!”
妄想到这儿辛西娅大概已经失却了神智吧……只见她猛一挥手、站起身,发出了一阵骇人的笑声。
“难道是在做梦?”我问,“昨晚有睡觉吗,辛西娅?”
“咳……”
辛西娅的动作僵住了,她支吾一声说不出话,只得泄气地坐好、继续丧着。
“唉,我已经两天晚上没有睡了。”
两个晚上?没有猝死也真是不可思议。
“那你最先要做的,不应该是睡一觉吗?”
“是这样吗?”
“应该吧……难道要接着通宵?”
“唔……”
“还是去休息……?”
“人原来需要休息的吗?”
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竟然能用质疑的语气问出来!——不愧是辛西娅、新一批虚拟天空工程师的一员、电子微雕的理论型天才!我暗暗感动着,几乎要把她当做自己的知音了。
“玛瑙,你不会是在心里想些恶心的事情吧?”辛西娅忽然撇过脸来盯着我。
收回前言。
瞪着正无聊地摆弄自己的刘海的辛西娅,我再一次痛恨自己易于动摇的内心。
谁让这个混蛋看起来也太人模人样了!
“理论型学者”这一名词总给人留下生活能力低下、社交无能的印象,所以我常常会忽略掉辛西娅的外表。这就不够尊重事实了,辛西娅完全不是那种类型,只看外表,别人会把辛西娅当做服装设计师也说不定。
白金色的长发直直地垂在背上,刘海是齐摆,但剪出来的角度却是个梯形,露出左边的眉毛。身上常年穿着休闲的羊毛线衫或者宽肩的女士衬衣,有时会加上外套和一顶碟形小圆帽,搭配着过膝长裙、小皮鞋,一副艳丽的妆容,看起来又冷又酷。
法国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流行的中性风。
辛西娅的性格,也如同她的外表一样简单又干脆,是那种在路上都不会与熟人打招呼的类型,称之为冷酷也不为过。
我想,她同我交上朋友,大概因为我也是如此吧。
尽管从本质上来说,辛西娅的冷漠是没有自觉,而我是社交障碍。
不过,依附在别人身上活着的轻松——不用自己做选择、也不用承担做选择后的责任、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那些拥有自我的人大概永远也无法理解我这种废物的生活方式吧。
可以相当真诚地说,我是怀抱着一种膜拜而且感恩的心情在与辛西娅相处,只要不过分、不触犯原则,不管什么要求我都会替她完成。哪怕是被卷入麻烦,我也跟上她的步伐。
“这么一想,这个自我也是有够恐怖的。”
言归正传,实在是辛西娅一根筋、无自觉行为的次数太多了,听到她要干大事的宣言,我心里并没有当回事,也没有考虑什么后果。
与我做事非得画蛇添足的毛病不同,辛西娅的作风是精确到百分之百的执行力,完全不思考多余的事物。虚拟天空团队的同伴们戏称她为“人形打印机”,以赞赏其宛如机械一样严格的优点。
这样没有一点心机的辛西娅,我无法想象她能有什么大计划,更不可能大费周章地搬一台量子计算机来分析她准备做什么的可能。
想不出来,那就等别人把答案给我。
这样决定了,我拉拉辛西娅的衣服说道:“把我送回去吧,辛西娅,差不多下一秒我就要倒下了。好困。”
“好吧,睡觉睡觉。”
辛西娅嘀咕着。两个晚上的通宵让她这个精力怪也受不住了,我们两人一前一后连番打起了哈欠,相视苦笑。
拉着辛西娅的手,我只是虚站着,没使一点力气。辛西娅知道我犯懒的性格,反手一使劲拉着我走。
前面五十米处有地铁站。
“你已经彻底废了,玛瑙。”
辛西娅无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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